在北京儿童医院,常能听到患儿家长对医院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想做“贾立群B超”。其实,家长们口中的“贾立群”,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检查仪器,而是一位大夫的名字,是北京儿童医院影像中心副主任。“贾立群B超”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做的B超有时比CT还准!
“大夫您好,我们想做贾立群B超,不知得预约到哪天,我们回家的火车票是明天晚上的,要不行我一会儿赶紧去退。”下午两点,北京儿童医院门诊楼腹部B超1室的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位焦急的患儿家长。
贾立群问:“火车票带了吗?给我看看……这样吧,你们在门口多等一会儿,我把今天预约的B超做完就给你加一个。”
“在儿童医院,看病还是挺难的,我有时晚上过来看见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横七竖八睡在走廊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自己只有这项技术,尽自己最大能力能帮他们一点儿就帮他们一点儿。”
于是,贾立群练就了一个绝活儿:中午不吃饭,因为腹部B超检查的患儿需要空腹禁食,为了让孩子们少挨饿,贾立群省出吃午饭的时间多看些病人。他还给自己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外地家长能给他拿出第二天的车票,他无论多晚都会加班给孩子把B超做了。为了保证急症病人的抢救,他承诺24小时服务,随叫随到。
而贾立群最绝的,还是他的技术。跟B超打了20年交道,一台B超机,诊断过至少10万名饱受病痛折磨的孩子。贾立群被同事们称为“B超神探”。
让贾立群印象最深的,是那对来自石家庄的双胞胎男孩。先被送来儿童医院的是老大,当时出生只有4个月,却已经辗转了多家医院,诊断都是“肝大待查”。
贾立群一上手,发现孩子的肝脏布满了小结节。这种表现存在两种可能,一种是“肝脏血管瘤”,另一种是“恶性肿瘤肝转移”。但两种诊断,治疗方法截然不同。
为了明确诊断,他一次、两次、三次……反复探查。终于在B超的屏幕上发现无数个病灶中有一个位于右肾上方的小结节,在孩子哭闹时不随肝脏上下移动,从而确定了这直径仅1厘米的小瘤子来源于肾上腺,这排除了其他影像学怀疑是“肝血管瘤”的诊断,确诊为“神经母细胞瘤特殊四期”——一种恶性但可以治愈的肿瘤。最终,病理结果与贾立群的诊断完全相同。
不久,患儿的弟弟也与哥哥一样怀疑肝大,“贾立群B超”又一次发现弟弟肝内弥漫着微小病灶,可是反复探查,就是找不到肝外的原发瘤。贾立群翻阅了各种文献,终于发现世界上确有报道双胞胎同患此病,一个胎儿肾上腺神经母细胞瘤,不但自身肝转移,还通过胎盘转移到另一个胎儿的肝脏内。如今,这对虎头虎脑的兄弟已经14岁了,小哥俩儿在“B超神探”这儿一直复查到小学一年级,肝大与肿瘤再也没见踪影。
今年4月中旬的一天,一个5岁多的小男孩住进了北京儿童医院内分泌病房,症状是阴茎过大,家长抱着孩子在南方跑过多家医院,也没结果,内分泌医生怀疑是肾上腺有问题,建议患儿做个“贾立群B超”确诊一下。
贾立群反复查,所有脏器都没有问题,他灵机一动,又查了一下孩子的阴茎,结果背侧和根部多了两块组织。“这很可能是横纹肌肉瘤,一种恶性肿瘤。”很快,病理检测结果出来了,与贾立群的判断完全一致,患儿从内分泌科转到了泌尿外科。科主任感慨,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长在这个部位的肿瘤。
“他们都说我神,我自己倒没觉得。其实我就是胆子小,总怕判断错了耽误了孩子的病情,因此要是遇到复杂的病情,我的B超会做得比别人时间长一些。”
贾立群细心,是出了名的。做过B超的人都知道,探头上得涂耦合剂,就是凉凉的、黏黏的那东西,冷不丁地贴到皮肤上,能冰得人一激灵。每次做B超前,贾主任都是先把装耦合剂的瓶子放到自己身上,在手心里捂热了再给孩子抹上。新分到B超室的年轻人都跟着贾主任学会了这一招儿。
孩子小,遇到做B超时常哭闹。贾立群就经常去买些孩子们喜欢的小玩具,喜羊羊、灰太狼什么的,他门儿清。遇着一见白大褂就又哭又叫的小家伙,贾立群就拿出个小玩具逗他们:“检查一点都不疼,一小会儿就完,如果表现好,这个小玩具就奖励给你了。”
各医院医生的白大褂基本上都是上面一个兜、下面两个兜。贾立群的白大褂跟大家的不一样,只有上面一个兜,里面插着两支笔,下面的两个兜被他用线缝上了。“这些年,很多患儿家长为了感谢我送红包,我入党已经23年了,多年的党性教育和基本的医德医风告诉我,这红包肯定不能要。一遍遍谢绝既耽误时间又耗费精力,好多次衣兜都被扯开了,我索性就把白大褂上的衣兜缝上了。”
贾立群说,穿着缝上衣兜的白大褂上班,心里踏实。(记者 方芳 / 配图 贺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