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广东省罗定市卫生局局长陈志华给办公室布置了一项任务，翻阅查找《精神卫生法》、《医疗机构管理条例》、《医院分级管理标准》等法规、文件，核实卫生院是否可以开设精神科门诊。当确定这一做法没有违反法律规定后，陈志华松了口气。于是，从今年4月1日起，罗定市17家乡镇卫生院、6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陆续开设精神科门诊。
陈志华说，之所以这样做，是想“政府作为公共产品的提供者，让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做细、做深，覆盖更广泛的人群，特别是弱势群体”。
精神科门诊开到卫生院
在罗定市围底镇卫生院，精神科医生陈良义坐在诊室里，梳理着4月的门诊记录。
“已经有48名患者到这里看过病。”陈良义说，“之前我是全科医生，负责随访管理辖区内的精神疾病患者，并协助罗定市第三人民医院（精神疾病防治专科医院）的医生发药。到罗定市第三人民医院接受3个月培训后，变更注册了执业范围。现在我也能给精神疾病患者看门诊、开药了。”
围底镇的户籍人口为4.2万人，其中包括311位精神疾病患者。在罗定市的其他乡镇，比如罗平镇共有户籍人口8.6万人，现有精神疾病患者830人；附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所辖人口为6万人，在档的精神疾病患者有456人……在这个位于广东西部山区的县级市，面临着精神疾病患者管理难的问题。
广东省人民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林勇强说，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精神卫生中心2009年年初公布的数据显示，我国各类精神疾病患者在1亿人以上，其中重性精神疾病患者人数超过1600万。“这么多的患者不可能长期都在专业精神疾病治疗机构住院治疗，同时我国的精神疾病治疗机构数量不足，经费往往入不敷出，还面临着人才的困境。因此将精神疾病患者的治疗管理延伸到基层，纳入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管理范畴，无疑能满足这一弱势群体的迫切需要。”
为“全程管理”培训人才
尽管我国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包括重性精神疾病管理，然而该项目的深入落实一直是一个老大难问题。罗定市第三人民医院院长肖华清介绍，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一般没有精神科专业人才储备，也缺乏专业的治疗条件，这就要求精神疾病防治专科医院承担服务的主要职责。在当前的条件下，国内一般一个地级市设置一所精神疾病专科医院，重症患者治疗出院的稳定期管理需要与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衔接起来。“管全程才是防治精神疾病的有效手段。”肖华清说。
作为“项目经理人”，罗定市卫生局早在2012年8月就委托罗定市第三人民医院为全市每家乡镇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培训2名精神科医师，培训时间为3个月，培训内容为偏执型精神疾病、双相障碍等6种重性精神疾病诊断、治疗、社区管理和康复及临床实习。
该市规定，学员考试合格后由市卫生局发给基层重性精神疾病诊断治疗技能培训合格证书并备案，经执业注册后赋予6种重性精神疾病诊断治疗权限；由市卫生局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为全市乡镇卫生院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增设精神科诊疗科目，上述拥有培训合格证书的医生可得到精神科执业注册资格。
陈志华介绍，今年4月，罗定市乡镇卫生院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陆续开设精神科门诊，主要向病情稳定、维持治疗期及康复期的患者提供基本的门诊诊疗服务及康复指导，病情不稳定或基本稳定的患者则转诊专科医院。
“解锁”患者可就近治疗
在该市榃滨镇，曾患精神分裂症的肖知华（化名）刚刚从地里锄完草回家。坐在厅堂内的凳子上，40多岁的肖知华依旧沉默寡言，在他身旁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门框上，残存着几根钢条。20多年里，他赤身露体地躺在那个小房间内，大喊大叫，头发胡须遮脸。被“解锁”送到专科医院治疗后，他回家了，继续跟70多岁的老母亲生活在一起，成了一个生活能够自理的人。
“对肖知华这样的患者而言，广东省多年来持续开展的‘解锁’工程让他们获得了规范化的治疗，病情稳定期的维持治疗仍是不可或缺。”榃滨镇卫生院精神科医生陈扬威说，“榃滨镇地处山区，离罗定市区较远，精神疾病患者到市区看门诊、拿药不方便，现在卫生院开设精神科门诊，患者可以几天来看一次，便于对这些患者的治疗进行调整。”
据介绍，罗定市精神疾病患者在乡镇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精神科门诊就诊费用先由医保报销，自费部分再由残联予以救助，救助所需经费由财政划拨，所用药品在各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实行专人专柜管理。
“为此我们还专门买了保险柜。”陈扬威拿出一份药品目录，共计有20种药品，“除安定片等3种二类精神药品外，其余都是精神科普通用药。根据《精神药品管理办法》，二类精神药品可供各医疗单位使用。卫生院所备的药品能满足一般治疗需求。”
公卫项目“反哺”医疗业务
“落实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均等化，就是在做项目管理，提出可供操作的手段，进行精细化的管理。”陈志华说，将精神科门诊开到乡镇卫生院，拉近了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与患者间的距离，让患者真正得到随访和康复指导。“先把精神病防治这块硬骨头啃下来，其他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也可以此为鉴，全面落实铺开。”
据陈志华介绍，目前罗定市重性精神疾病患者规范管理率已达97.11%，超过国家60%的标准；患者肇事肇祸率由2007年的3.47%下降至2012年的0.23%，达到国家和广东省的要求。下一步，罗定市将继续做好重性精神疾病患者管理防治工作，不断探索人群抑郁症预防以及全人群心理健康的预防和干预，从管患者向管健康人群转变，让公共卫生服务做细、做深，覆盖更广泛的人群，特别是弱势群体。
“反过来说，扎实做好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也能促进卫生院医疗业务的增长。”榃滨镇卫生院院长张大庆认为，这几年卫生院的人才、科室结构都没有变化，但医疗业务量增长很快，2011年全院门诊总量为9853人次，2012年为11460人次，今年第一季度还在高速增长。其中除了医保的刺激作用外，归根结底还是落实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获得了群众认可。
“比如，农村野狗很多，以前人被狗咬了不懂打狂犬病疫苗，基本都是随便清洗伤口了事。经过卫生院持续的健康宣教，现在农民被狗咬了都会赶紧到卫生院打疫苗，这两年榃滨镇没有发生一例狂犬病病例。”张大庆说，“把公卫服务落实好了，卫生院的发展怎么会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