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支架植入手术,像平常一样进行着,一个直径3.5毫米长18毫米的支架被推入完全清醒的病人冠状动脉中,但此后的3个月后到3年里,不同寻常的情况就会缓缓发生。
葛均波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心内科主任。9月5日上午9点45分,他完成了国内首例完全可降解聚乳酸国产支架的心脏植入手术。植入后3个月至3年间,支架将被人体完全吸收,而病人的冠状动脉将恢复弹性,通畅地输送血液。
这个完全可降解聚乳酸支架是由葛均波领衔的科研团队与山东华安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共同研制的,这也意味着我国冠心病介入治疗的“第四次革命”到来。首例病人昨天康复出院。
三代支架都存失败风险
首例病人姓邓,年仅30岁,他来中山医院的原因是心绞痛,喘气困难。8月曾突发心肌梗死。上周,他们乘了两天一夜的火车赶到上海。上周四上午,中山医院心内科医生为他做心血管造影检查发现,如果有手术指征,就立即植入支架。
心脏支架已经发展到了第四代,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起,这种治疗方法不断进化,现在已经成为治疗冠状动脉狭窄或堵塞最常规的方案。去年中国有38.8万的病人植入心脏支架,平均每人植入1.4—1.6个支架。但这种治疗存在一定比例的失败概率,包括血管再狭窄和血管内血栓形成。这两类的失败概率目前为5%,一旦出现血栓,病人的死亡率高达40%。
失败与支架很有关系。心脏支架的第一代,严格说只能称为球囊,将堵塞的血管撑起即可,但这很快就塌陷了,出现再狭窄。第二代出现在上个世纪80年代,医生们用的是不锈钢网状支架,金属异物的出现会加速疤痕组织的生长,并从金属网状支架中穿过,有时甚至会完全堵塞冠状动脉。本世纪初,有医生在“裸”支架上涂上药物再植入体内,可药物的长时间持续释放可能会产生炎症刺激,诱发血栓生成。更糟糕的是,支架一旦进入体内,就会伴随病人一生。
血管具有自我修复能力
“血管有自我修复能力。”葛均波说,“国际上现在更倡导修复血管的治疗理念。”一般而言,堵塞的血管在经支架支撑3个月后,它的自愈力就能恢复血管弹性,而永久植入的支架却再也拿不出来。直到1998年,日本的一位医生研制了一个可降解支架,后来因为局部炎症的出现而失败。但这给了心脏支架研究以新的提示。目前,国际上已经有公司完成了可降解支架的研制,但一个成本约在40万人民币左右。
6年前,葛均波率领研发团队开始攻关。在众多国际医学文献中,他们选择了聚乳酸类材料。“聚乳酸类物质,人体内本来存在,经代谢可转化为二氧化碳和水。”研发团队在众多的聚乳酸类材料中选择了一种,并与山东华安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开始了合作。
研发团队的沈雳医生说:“最初失败连连,也出现了支架塌陷等状况。”经过6年的不断改进,支架研制得日益成熟。在国家食药监管局监督下,经第三方验证,医生们在猪身上完成了6个月的动物实验,经比对,可降解支架的效果与目前使用最多的药物支架效果一致。8月,完全国内自主研发的可降解涂层药物支架获准进入临床试验。
没有支架是支架的最高境界
邓先生就是首例患者。支架植入后一段时间,它会对狭窄的冠脉血管进行机械性支撑,同时释放药物,防止再狭窄,之后支架缓慢降解并完全被组织吸收,血管结构以及舒缩功能完全恢复至自然状态。
葛均波说:“这可以说是给他血管的一次新生。”邓先生是一名卡车司机,他现在仍有些担心自己是否还能承受过去的高压力生活,但他的医生却很有信心,说:“应该是可以的。”
更有信心的是葛均波,他看好这一支架的前景,甚至称第四代可降解药物洗脱支架有望很快取代现有的药物支架。他说:“武术的最高境界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而支架的最高境界就是没有支架。”
本报记者 施嘉奇 张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