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主题,其本质是人与人、人与物的连接方式发生改变,移动互联网则让连接无处不在。这场信息化技术革命始于电脑的诞生,终点在于各行各业的互联网化。当然,每个行业互联网化的程度是不同的,但由于人与人、人与物的连接方式发生变化后引发的各种关系的重组、优化,带来了巨量的创新机会。创新意味着创造性的破坏和随之而来的秩序重建,无疑给所处于这个时代的医生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和机会。
作为一名医生,面对这个巨变的时代,我们需要思考什么?
首先从医生群体的视角来看这个问题,我们面临的挑战是如何延续医生在健康服务产业中不可撼动的权威。医生的权威不是与生俱来的权利(right),而是通过后天努力获得的特权(privilege)。社会分工赋予医生特权,有关健康/医疗的商品和服务大多数都需要医生进行分配,而不是由接受这种商品和服务的病患自行裁定,这就是医疗服务与其他服务类行业的重要区别。正如药品需要分成处方药和非处方药一样,未来的健康类产品例如可穿戴医疗设备的发展一定也会因为医生参与程度的不同而分成OTC或非OTC(处方)市场。医生的权威来自专业知识、技能和职业素养,通过授权和信托获取。
健康服务产业无疑是未来的朝阳行业。而在中国大陆,房地产市场热钱的挤出和分流让移动医疗的概念显得火热。马云放言“三十年后,让医生失业。”尽管听上去像天方夜谭,但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深思。我们应该警惕“野蛮人的入侵”,医疗行业的护城河在哪里?
我们必须提升医生的公众形象,提高医生整体的职业素养,去应对这个挑战。医生的专业服务应回归到合理的价格,而不是被廉价贩卖。不管是行业协会还是医生个体,都应该坚决捍卫医生的价值;而我们提升医生公众形象和职业素养的努力是向社会证明——我们配得上这样的价值。如果我们的决心稍有犹豫,医疗行业就无法吸引最优秀的人才,正如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奖励天才不应该只停留在精神鼓励层面,更需要给予未来的医学精英体面的收入和良好的地位。我们吸引优秀人才的加入,不仅仅是去构筑“护城河”,相反,我们在拓展医学的边界。我们要吸引最优秀的医学生,鼓励年轻一代的医生关注科技发展、洞察病患乃至健康人群的需求,丰富自己的知识和技能,以应对未来世界的挑战。
我们的护城河来自于“准入”,来自于标准的制定。在这样的一个基因组学、大数据时代,生物学家、统计学家、IT界人士等形形色色的人群都在觊觎医生的特权,我们如果自己不去拓展新的疆域,就会把新的机会拱手让人,从而错失良机。如果未来的健康服务行业出现乔布斯这样的行业领袖,而这个人不是医生或是医学院的毕业生,我将视其为医生整体的失败!
作为医生个体,面对这样的巨变时代,又有怎样的挑战和机会呢?
在一个理想的医疗体系下,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应该是长期的、融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医生,家庭医生与病人是一种长期合作关系,对每一个家庭成员的健康情况都很熟悉,甚至形成非常好的私人关系。专科医生则通过全科医生与病人发生连接,通过推荐信的方式预约门诊,病人在看专科医生之前已经了解这位医生,看病之后也有很好的渠道与专科医生保持沟通。现实中我们所处的情境是什么呢?大量的常见病、多发病病人涌到三甲医院找专科医生看病,病人并不了解自己应该看哪一个专科,也不了解这个医生的擅长,更加糟糕的是,这种关系很多时候是一次性的,缺少人情味,病人因为并不了解医生而缺乏足够的信任和尊重,而医生也缺乏对这种关系的维持热情而表现出冷漠和不负责任,不注重自己口碑的积累。
作为一名年轻的医生,我们应该不只是抱怨当今糟糕的医疗环境,更应该视其为巨大的机会。有所不满,必去行动。互联网给了我们一个机会,那就是坚持“以病人为中心、拥有良好技能、注重自身口碑”的医生更加有机会脱颖而出,并获得良好的回报。互联网让这些优质医疗服务的提供者更加容易被“发现”。而现今的医疗体系中,“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让人痛心,品行不端者反而可能活得更加滋润。
年轻一代的医生应注重自己在互联网世界的影响力,再小的医生都应该有自己的个人品牌。因为,互联网带来人与人连接方式的改变。医院,是病人与医院连接的场所。如同我们以前去百货商店、超市购物,是因为消费者与商品的连接地点在那里。如今我们去淘宝、京东购物,未来我们会在哪里看病?当然,短期看,医院不会消失,但是未来的医疗服务的提供一定是多样化的、去中心化的。这给医生带来了选择的自由,但这也是巨大的挑战,因为病人的选择也更加自由了。他一定会选择口碑好、有品牌的医生。互联网的口碑传播有一种马太效应,强者愈强,你的竞争对手可能不再是本地的医生,在某些领域,你要和全国的医生乃至全世界的医生竞争。如何打破这种马太效应?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未来,创新在医疗领域中可能越来越重要,唯有创新,唯有新技术的应用,才能给后来者以机会。这种现象在其他社会领域内表现已非常明显,未来医学领域是否也会如此?值得关注!
未来的医学无疑会变得更酷、更潮,挑战和机会并存,“马云来了”并不可怕,更多新技术、新资本的涌入不会让医生边缘化,反而是提升医生价值的巨大机遇。未来将属于“有理想、有担当、有勇气、有远见”,对于人类的苦难富有深深同情心的医学新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