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演习
负重25公斤医疗包抬担架
12月23日,999急救中心位于怀柔的机库里,孔令山和一名护士、两名机组人员,从各自的袋子中取出飞行制服,迅速地换了起来。有过多次飞行经验的孔令山,第一个将衣服换好,背起了身边一个25公斤重的医疗包。
在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响起前,孔令山提高了声调:“准备卸担架!”此后,孔令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和护士抬着担架,钻进机舱尾部。前后仅十余分钟,准备工作全部完成。直升机地勤人员挥动旗子,4名身着黄色制服的救援人员,慢慢升空。坐在窗边的孔令山,向地面上挥手示意,仿佛又一次“忘记”了自己的恐高症。
新职业病
与同事讨论工作“嗓门大”
一个周末的清晨,位于北京清河的999急救中心内,孔令山刚刚从ICU病房巡视出来。他是重症医学科的副主任,每天早7点上班,晚7点下班。12个小时,在病房内外穿梭。观测、记录每个病人的生命体征变化,随时制定出新的治疗方案和用药规格,有需要时,也要担任大型手术的主刀。
记者说明来意,准备开始采访,这时孔令山的电话响起,他抱歉地示意记者等一下。5分钟过去,他接连接了6个电话,其中3个是病人家属打给他询问患者病情的。刚撂下电话,另一位大夫跑进他的办公室,向他询问病人的新治疗方案。
记者发现,在与同事交流时,尤其是说到治疗方案的重要部分,孔令山的声调与刚才通电话时相比提高了不少。原来,“大嗓门”也是孔令山新添的职业病。“救援直升机的螺旋桨产生巨大的轰鸣声,将病人抬上飞机前,我需要向同事下达操作指令,声音必须大,久而久之就练就了大嗓门。平时说话会克制一下,但在讨论工作时,会不自觉地提高音量。”
赴德培训
疲惫时特想吃碗炸酱面
今年9月,在拉萨进行援藏工作的孔令山得到通知,北京市红十字会筹备了多年的航空飞行救援队,即将成立,并且已经购置两架专业救援直升机。
孔令山同时也接到命令,从西藏返京后立即和其他7名医护工作者一起,前往德国,学习直升机上医疗设备的操作。
“除了惊讶于国外专业直升机的设备先进外,也羞愧于国内空中医疗救援的落后。”孔令山说,在德国培训时他才知道,国内之前没有一架专业的医疗救援直升机。德国的专业直升机,从流水线上下来时,就配置好了心电监护、呼吸机、除颤仪、吸痰机、氧气瓶、输液微量泵等各类专业救护设备,有突发事件时还可以装载两个担架同时转送两名患者,最大限度确保伤患生命安全,“功能相当于一个空中移动ICU”.
“由于老师讲课需要翻译,我们的上课时间被双倍拉长。高强度学习,再加上饮食的不习惯,让体力严重透支。”孔令山说,身体最疲惫时,除了想念家人,还特别想吃上一碗咱北京的炸酱面。
实战经历
两小时空中转运中毒病人
10月28日刚刚确定成立航空飞行救援队,第二天救援直升机就开始执行首次任务。原本有恐高症的孔令山,平时站在高楼边缘双腿都会打战,接下了这个任务的他,也不知道这次任务中途会不会晕机。
“任务很重,山东东营的一位砷化氢中毒的患者急需转运到北京307医院医治。”孔令山说,得到消息后,他立即与当地医院的医生取得联系,确定病情可以适应直升机转运后,他便收拾起急救包和各种装备,等待起飞报批手续下达后,随时起飞。
因为是中毒病症,血液中红细胞凝固,肝脏和肾脏都不能过滤血液,患者离不开“血滤”仪器,一旦拔下来时间过长,就会出现生命危险。相比急救车单程要七八个小时,只有选择直升机转运才最安全。
当天下午3点多,直升机正式起飞,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飞机便到达了山东东营机场。由于夜航存在危险,当晚便寻找宾馆,住了下来。机组人员休息了,可孔令山却一宿没睡。他打车来到当地医院,查看了患者的病情,并安抚了患者的心情,以防患者乘坐飞机会有心理压力。
次日凌晨4点,准备工作就开始了。在家属们的帮助下,孔令山带着病人从医院坐急救车赶往机场。上飞机前,在直升机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下,他和另一名医护人员面对面高声确认3次,同时用力抬起担架上了飞机。7点左右,飞行员接到起飞命令,准时起飞。
在飞机上,孔令山每间隔15分钟就会检查一遍患者的生命体征数据,并检查患者的皮肤,以防有二次创伤等问题。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307医院内的空地上,孔令山才松了一口气。
提起恐高症,孔令山打趣地说,“好像真没受影响,可能是因为精神高度集中。”
直升机救援最有效快捷
孔令山从医20余年,在雅安地震时参与过灾区救援,也在菲律宾海啸时出国提供国际援助。就在不久前,他刚刚从拉萨返回,结束了长达3个月的援藏工作。
这些丰富的经验,带给他另外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份:中国首支专业医疗航空飞行救援队副队长。
孔令山平日里身着白大褂,要坚守在医院的岗位上。但在更衣室衣橱里,有一套橘黄色的飞行制服。一旦有突发任务,他就会换上橘黄色的飞行制服,从空中将患者快速送到救治医院。
经历过急救车转运、固定翼飞机转运、普通直升机转运和专业直升机转运,孔令山说,急救车是近距离转运的首选,但拥堵的路况,实在不容乐观。“有一次我们从西直门人民医院去八里庄接病人,平时七八分钟的路程,愣是开了半个小时。”孔令山说,没有办法,路上就是车多,急救车陷进去也开不出来。
而固定翼飞机,在远距离运送病人时,有一定优势。但受场地限制,起飞和降落都要求有机场和跑道。“比如从外地送到北京,要降落在首都机场。”首先要有机场自己的急救车接出来,然后转换到医院的急救车,最后从首都机场开往市区的路上,还是躲不掉堵车耽误时间的风险。孔令山不无感慨地说,“对于危急病人,时间就是一切,直升机救援最为有效快捷。”
记者手记
他为儿子的生日礼物犯愁
采访将要结束时,孔令山推了推眼镜,突然向记者发问,“年轻人现在都喜欢些什么?”之后,孔令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和妻子都是医生,两人平时忙起来,根本没空照顾正处在叛逆期的儿子。元旦就是儿子的生日了,“可我真摸不透一个12岁孩子的心思,怕送他的礼物不合心意。”
说起孩子的生日,孔令山可忘不了去年留有的遗憾。2013年12月31日,他临时接到个特殊的任务,从怀柔区人民医院接上一位70多岁的老人,送回连云港的家里。凌晨5点起床,坐急救车赶往怀柔,接上病人后,7点准时奔连云港,晚6点才把病人安全送到家。孔令山没有忘记陪儿子过生日,第二天一早就往回赶。路上,妻子打电话告诉他不要着急,白天他们娘儿俩会出去逛逛,但儿子希望他晚上能赶回来吃晚饭。
天黑了,孔令山才回到家。饭菜已经摆上桌,可儿子却独自一个人躲在屋里。“我叫了三四遍都没应声,还是他妈妈把他从房间里叫出来。儿子11岁的生日是在赌气和委屈中度过的,2015年元旦,我希望可以安心地在家陪儿子过生日。”
链接·空中救援
中国首架专业航空医疗救援直升机在位于八达岭机场的空中救援备勤基地完成组装调试后,今年10月28日正式启航。
目前已在北京999急救中心、怀柔区桥梓镇北宅村建设了两个航空救援备勤点,在京津冀地区的部分医院、体育场、学校操场等地点确定了81个具备净空条件的场地,作为航空救援直升机应急起降点。
脱下白大褂,换上一身橘黄色的飞行制服,40岁的急救大夫孔令山带着护士,在直升机高速旋转的螺旋桨下,抬起担架冲上了上去。这是孔令山带领下的一次演习。他既是999急救中心重症医学科的副主任,又是中国首支专业医疗航空飞行救援队的副队长。被问及从白衣天使变身“黄衣卫士”的感受时,孔令山幽默地说,“对我而言,执行空中救援任务,先得克服恐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