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技术上,中国与美国差距很大;在应用上,中国与巴西的差距同样很大。从过去15年转基因发展和应用历程来看,它不仅仅是一个科学问题。
从雀巢食品、抗虫棉、国家重大科技专项再到转基因玉米和水稻通过安全认证,这个半地下的产业每一个新动向都会给人们带来巨大分歧,也随时挑动着公众的神经。
2010年初,神秘的转基因产业化管理大门一度准备开启,然而在一片质疑声中,这个传说中的“天使”与“魔鬼”化身再次回到“只做不说”的状态——这其实是最要命的。
2009年8月27日,中国农业部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办公室对转植酸酶基因玉米、转cry1Ab/cry1Ac基因抗虫水稻华恢1号和转cry1Ab/cry1Ac基因抗虫水稻Bt汕优63批准安全证书。这两种转基因作物研发团队的核心人物,分别是中国农业科学院生物技术研究所的范云六教授和华中农业大学的张启发教授。谁都知道,玉米、水稻这两种主粮的转基因品种一旦在中国展开商业化种植,那将是世界农业史上的革命性事件。此后的半年,作为转基因技术和产业化推广应用的行政监管部门——农业部转基因办公室和负责转基因技术日常评价工作的转基因安委会也都表现出了积极推进产业化、审批管理程序进一步公开透明的决心。
过去10年中,转基因安委会成员名单一直不对外公开,然而在2010年初,许多安委会成员开始表明自己的身份,一些委员甚至在名片上直接就印上了“国家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委员会成员”的字样。据一位安委会成员透露,早年的不公开主要是担心一些申报单位私下公关,从而影响安全评价的公正性。现在公开则是因为国家觉得这项涉及国计民生的大事,应该加强透明性,加强公众的知情权。
然而,在一波波包含政治博弈、民族情绪和技术路线的“反转基因”的浪潮中,政府官员和学者们“不得不”再次失语。
转基因水稻品种已经获得安全证书一年多,何时能够进入商业化种植?8个月前,华中农大的张启发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如果一切都顺利,我估计需要四年时间,如果出现意外就不好说了。”
现在是不是已经出现意外了呢?没有答案。今年10月15日召开的国家科技重大专项转基因生物新品种培育专项监督评估结果反馈会上,仍然没有人能给出水稻产业化的时间表。作为转基因专项的第一行政责任人、农业部副部长张桃林也出席了当天的评估会,大会的最终结论是:“目前,转基因专项实施进展总体良好,取得了一些具有产业化前景的重要成果。今后要加大转基因专项研究成果转化和产业化力度,确保专项‘十一五’整体目标的实现,为保障粮食安全提供科技支撑。”
原因与目标不匹配的大会结论,只能继续加剧各色人等的猜测、争论和指责。转基因能为保障粮食安全提供支撑吗?粮食安全的核心是粮食产量问题,但事实上,目前国家批准安全证书的中国农科院转基因玉米品种和华中农大两种转基因水稻都不能提高产量,中国农科院转基因玉米品种的主要功能是减少以该玉米为饲料的动物粪便中磷的含量;华中农大转基因水稻的主要功能是消灭毛毛虫等鳞翅目害虫。在一个粮食唯产量论的国度中,这些小小功效显然不能给人们带来什么惊喜。恐怕这也是袁隆平被高高捧起而张启发备受争议的主要原因之一。
短期内指望转基因技术来提高粮食产量,在技术上不可实现,而第一次大规模给中国人带来益处的转基因农作物——抗虫棉又出现了种种性能减退及次生病虫害等副作用。这些现实都影响了公众及部分业内人士对转基因生物发展的判断。
转基因技术既然被列为国家重大科技专项,那么一定是有其战略性意义,不可思议的是至今国内的业内人士没人向公众指出其战略意义何在。战略目标不明,一方面,导致批评者用几百年后也难以确证的威胁人类健康、破坏生物多样性等可能性去质疑转基因技术;另一方面,以民族情绪和帝国主义阴谋论为切入点的攻击也颇有市场。
人们不知情的是,早在2000年,华中农大就开始向国家有关部门申请做食品安全检测,随即有关部门将检测工作指定给了具有检测资质的湖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此后四年间,华中农大共向湖北疾控中心提供了6吨两品系的转基因稻米以供试验和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