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价在过去18个月内的持续上升并升破70美元关口,使专家不得不作出悲观的预言:冲百元大关只是年内之事。于是,“人类能否不依赖石油”这个问题又再被提出来。好在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比过去任何时间都叫人乐观,因为我们有了生物燃料。它便宜、清洁,且用之不竭。
两年前,当石油价格开始上升时,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亚开设租机公司的乔尔·罗萨多知道必须立即想办法。因为对于拥有12架小型飞机的他来说,燃油涨价可是个大问题。他的机队每年要消耗约30万公升飞机燃油,占了收入的两成。故此,他马上打电话给艾姆布拉尔飞机公司,订购最新的单螺旋桨“伊潘内马型”飞机。为什么?因为这种飞机是以乙醇作燃料的。
这种用甘蔗蒸馏的酒精,就是所谓“生物燃料”,它令罗萨多可以节省四成燃料开支,但毫不影响飞机的表现。现在,罗萨多更打算增购一架“伊潘内马”飞机,还打算给余下11架飞机都换引擎,变成“乙醇飞机”。唯一的麻烦是,作为全球首家生产乙醇飞机的艾姆布拉尔公司,现在接到太多订单了,罗萨多可要等两年才能实现他的“乙醇机队”梦。艾姆布拉尔现在还打算把T25型涡轮喷气军用训练机改为“乙醇飞机”。公司主管帕迪尔哈说:“以这种速度发展,汽油引擎就要走向灭绝了。”
汽油引擎的没落可不仅限于巴西的飞机。巴西的甘蔗田,现正支撑着一个有320间乙醇燃料厂的网络,这个网络未来五年将新增50间。巴西的2000万名司机,大部分仍使用混有25%乙醇的汽油,但正在壮大中的新世代(弹性燃料)车队,可以直接靠纯乙醇驱动,从里约市中心到偏远的亚马逊内陆,每个油站的乙醇价格都可低至汽油的一半。为了应付需求,本地的甘蔗生产巨子和大型跨国公司未来五年将投资60多亿美元于新种植场及蒸馏厂。而巴西的乙醇运送车正对全球虎视眈眈,希望能成为开始寻找替代能源而又渴求燃料的韩国和日本等国的乙醇燃料供应者。无怪乎有人形容巴西已迅速成为“乙醇界的沙特阿拉伯”。
生物燃料的好处,除了便宜和用之不竭外,最主要是不会污染环境和制造温室气体。生物燃料的倡议者称,生物燃料可以把温室气体排放量大幅减少达九成。事实是,令生物燃料如此具吸引力,是因为它适用于现存的引擎,那意味着生物燃料可以混合进汽油或柴油中,也可以通过现存的油站来供应。
木薯
由于生物燃料也不需要把汽车的引擎重新设计,故而比氢电池汽车更受欢迎。氢电池汽车需要的技术复杂得多,故研究多年至今仍未能作商业性应用,估计30年后亦未必能实现。现在,生物燃料的发展令氢电池变得不需要了。各国纷设乙醇工厂现在,越来越多国家都要求把生物燃料纳入燃料供应来源中。由于市场潜力日益巨大,有生产生物燃料的国家都在摩拳擦掌准备要扩展工厂。泰国已兴建了十多家乙醇厂,利用甘蔗和稻秸制造生物燃料。马来西亚亦打算增加油棕榈种植园的面积,并兴建生物燃料工厂,听说德国已在跟大马磋商购买其生产的乙醇。中国亦在吉林省兴建了全球最大规模的乙醇厂,利用玉米生产乙醇燃料。但中国亦正试验利用木薯、番薯和甘蔗来生产乙醇。中国除了借鉴巴西的生产技术外,也考虑进口巴西乙醇燃料。
欧盟也有宏大的生物燃料目标:在2010年前令6%的石油用量换成生物燃料。这个目标将令全球生物燃料生产量有增长五倍等动力。德国成了全球最大的“生物燃料”生产国,那是一种高效能、高辛烷燃料,开始在全国油站抢去标准柴油的生意。而在德国,这种燃料以菜籽制造。
在美国,以玉米制成的乙醇的使用增加了,这要拜要求空气清新的硬性规定和丰厚的联邦税务优惠所赐。当地的乙醇产量几乎和巴西一样多,2001年上升了一倍,早已取代运输燃料总量3%。美国国会近日通过的能源法案,将再次把乙醇的产量加倍。
农田汽车同起革命委内瑞拉、印度尼西亚和斐济都在近日宣布生产生物燃料计划。它们希望仿效巴西,在农田和汽车业同样起革命。套用加拿大一篇报告的说法,生物燃料已开始对石油燃料构成“一个世纪以来第一个严峻挑战”。
在泰国、印度、澳洲及马拉维等30多个国家,油棕、大豆以致椰子等多种作物,都为制造燃料而种植。为了能育出高产速产燃料作物,德国福士汽车公司已拨款研究能速产的芦苇、白杨、向日葵和比正常成长速度快三倍的新品种玉米。
壳牌及英国石油等石油公司都开始应对这种趋势,大手投资。壳牌通过其全球的油站网络,早已成为全球最大的乙醇分销商。杜邦及福士等其它公司,也都希望从这个200多亿美元的市场争分一杯羹。全球的农民都对这条又宽广又新鲜的财路跃跃欲试。
日本早已是巴西乙醇的主顾,今年5月,两国签订了合同,向巴西购买1500万公升乙醇燃料,而日本的最终目标是用巴西乙醇取代3%的汽油用量。要达到这个目标,日本得每年自巴西进口18亿公升乙醇。
发展中国家占优势和石油不同的是,没有单一个国家能成为乙醇及其它所谓生物燃料的市场操控者,因为哪个国家都可以种植生物燃料作物,尽管成本上存在不小的差异。
对发展中国家来说,发展生物燃料占有比发达国家更多的优势。发展中国家多位于热带和亚热带,全年都可种植,土地和工资便宜亦令他们在这种非高科技领域比发达国家更具竞争力。巴西在生物燃料生产上是领先者,其工厂已达到相当高效率。现在该国以相当于25美元一桶的价钱出口乙醇,仅为石油价格的三分之一。而欧洲和美国由于不能全年种植,作物产量亦较低,加上工资昂贵,故生产一桶乙醇的成本便要50美元。它们若要达到生物燃料占燃料使用量的一成,便得把四成农地用来栽种燃料作物。而同一面积的农地,在北方的产量仅为南方的五分之一。故此,像巴西和印度这些发展中国家,不需要费很大劲就能达到令生物燃料占总燃料使用量一成的目标。其它如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澳洲,亦有潜力成为生物燃料的全球供应来源。
整棵作物可变燃料不过,下一代的生物燃料可能拉近这种南北距离,令北方国家亦可以较低成本生产。所谓下一代生物燃料,就是不单只用作物的部分来生产乙醇,而是把整棵作物都变成燃料。目前使用中的发酵技术,令作物的纤维成了废料。但去年秋天,加拿大的艾奥金公司首创用稻秸生产乙醇的技术,秘诀是利用经基因改造的酵素去把稻秸的纤维转化为葡萄糖,然后再发酵成乙醇。
由于基因工程的发展和普及化,令基因改造酵素的生产成本变得低廉,遂令这种生物燃料生产技术变得可行。壳牌石油公司已注资4600万美元到艾奥金,兴建一家年产量20万吨的乙醇工厂,每加仑成本为1.3美元,预期2008年便可投产。
究竟增加使用生物燃料能否足以令它成功取代石油?这仍有待认真思考答案。例如,会有足够的土地种植能源作物,而毋须在粮食生产方面作出牺牲吗?生物燃料有能力不靠税务优惠及补助,而站得住脚吗(尤其是在油价下调时)?还有一个问题是全球贸易的政治因素。势力强大的富国农业游说团体,已尝试阻止从巴西、巴基斯坦及其它发展中国家出口生物燃料。以巴黎为基地的生物燃料顾问德勒乌利埃说:“我们无从说明这个趋势如何走下去。描绘这个景象所牵涉的复杂事物和政治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