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结束的两会中,全国政协委员董协良在提案里揭露了医疗器械市场上存在的黑幕:“一个国产的心脏支架,出厂价不过3000元,可到了医院便成了2.7万元;一个进口的心脏支架,到岸价不过6000元,到了医院便成了3.8万元。”董协良说,9倍的心脏支架暴利已经超过了贩毒。
从医多年的董协良怒揭黑幕,再次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一件医疗器械从出厂后直至被患者使用,身价也翻了几倍甚至十几倍。其中的巨额差价因何而来?这么大的差价又去了哪里?
一位从事多年医药代表的业内人士揭开了这条暴利的链条。
说法
北大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一位教授表示,出现这种局面的根源在于医疗体制问题。
从本质上说,医院应该是非营利性的机构,而不是追逐利益最大化的商业机构。但是目前,国家对于医院投入不足,从而导致医院要自己养活自己。
另一方面,医生付出的辛苦没有在工资上得到体现,医生工作强度很大、风险很高,但是实际工资却不高,导致医生通过其他手段去得到利益,而最终的利益受到损害的就是患者。
国家应加大对医院的投入,出台相关的法规或制度,让医院对药品以及医疗器械的招标使用更透明,监督医院中相关领导和部门的权力,如此才能解决药品和器械因为中间利益的驱使,在大幅涨价后再被患者使用的局面。
灰色地带
“得接医生孩子放学”
早上8点,朱宏(化名)准时出现在一家三甲医院的门前,他和熟识的医生打着招呼。下午3点半,朱宏也准时走出医院大门“下班”,灵活的上班时间让他的很多朋友心生羡慕。朱宏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一所小学,在门前等着学校放学,“我得接医生孩子放学啊,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不把医生伺候好了,他就不用我们家的产品,不买产品我就不能完成工作量,这样我的工资就少得可怜。”朱宏连珠炮似地说出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朱宏这种“规律”的工作时间,已经持续了三个月。
四年前,朱宏毕业于一所医科学校,来到北京后,成了一名医药代表。学了七年医学的朱宏时常后悔自己的选择,“我现在也没想明白,我怎么就没当医生,而成了医药代表了呢。”毕业前,朱宏常能听到某些师哥师姐在“药代”圈子里混得如何了得的故事。“这可能也是我进入这行的理由,和他们相比,现在市场竞争激烈。他们那时候能吃到大鱼大肉,我们现在能喝到粥就不错了。”
最初,朱宏是一家为国内药企做销售的公司的医药代表。一年前,他从公司跳到了一家为医疗器械企业做销售的公司,工作依旧是医药代表。“药品的价格控制得很厉害,这里面的利益空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低,而医疗器械的价格目前还没有被控制,可操作的空间也比较大。”朱宏说,一家医院想进药品是要进行公开的招标、定价的环节,而在医疗器械的采购中,没有公开的招标和定价。“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这样,用谁家的产品,那就是管事的人一句话的事儿。”
“作为医药代表,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拿下说了算的领导和医生。”朱宏说,医药代表本来是负责咨询答疑公司的产品的,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如今的医药代表主要负责开发临床业务,也就是尽量结交医生,让医生利用手中的处方权多开自己公司的药品,然后负责给医生分发“回扣”。
“药企与医生间是什么样的关系?”朱宏把记者的话重复了一遍,沉思一会抬头说,“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