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雷尼·汉萨德每日所服用的用于缓解抑郁和焦虑的药物,正在逐渐丧失提升其情绪的效力。尽管她位于美国佐治亚州托马斯威尔市的家园春意盎然,但她的生命却似乎在日益变得阴郁而乏味。 5月份,这位失业的教师决定借助一些别的方法来重新激发自己的生活乐趣。于是,41岁的汉萨德便前往位于亚特兰大的埃默里大学医院,去接受一系列针对其大脑的电休克治疗。
电休克治疗曾一度被视为一种野蛮的疗法,原因是其会诱发脑癫痫,并且有时是在违背病人意愿的情况下采用的。然而如今,此种疗法已经走出了黑暗期。虽然它对大脑的影响尚无定论,而且也并非对所有尝试的人都有疗效,但电休克疗法(ECT)还是再次被广泛认可,成为治疗严重抑郁症、某些类型精神病及紧张症的手段。在电流流过患者的脑部时,患者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在手术台上翻腾反抗,医护人员也不必再努力加以压服。麻醉法和肌肉弛缓药已经消除了杰克·尼科尔森在影片《飞越疯人院》中所演绎的那种可怕的痉挛。
相反,在如今的医院和诊所里,更为普遍的情况是,刚刚接受了ECT治疗的患者醒来时,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经历了这个治疗过程。保罗·阿佩尔鲍姆博士是马萨诸塞州大学医学院精神病系主任,并在截止于2003年5月的1年内,担任美国精神病学协会的会长,他指出:与普遍不赞成ECT的20世纪70年代及80年代形成鲜明对比,如今,该疗法已被“明确地认定为一种有效的疗法,而且在某些情况下,它是一种救生疗法。”作为一种针对抑郁症的手段,ECT如今已经得到了美国国家精神健康研究所、美国医药协会、美国公共卫生署、国家精神健康协会(一个由患者倡导的组织)以及美国精神病学协会的认可。
至少就目前而言,ECT正在令某些患者受益,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但它也同时使得围绕抑郁症治疗方法而展开的持久争论显得更为突出,因为如今仍有不少人主张用温和的手段对抗抑郁症。美国国家精神健康研究所称,尽管过去10年人类在药物治疗抑郁症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但至少有20%的患者对药物治疗没有反应;更多的患者也只是暂时有反应。所以,精神病学家们继续探索着替代疗法。尽管ECT有许多优点,但由于要求进行后续治疗,因而它的这些优点也似乎正由于时间的推延而褪色。其他在研的前景乐观的疗法还包括电磁刺激法和迷走神经刺激法,前者也会如ECT那样造成脑癫痫,后者则需要植入一个类似于起搏器的装置来刺激与脑相连的神经,此疗法已被获准治疗癫痫症。精神病学教授理查德·韦纳博士是杜克大学医学中心ECT计划的主任,他指出:“某些人认为,这些方法甚至可以取代ECT。”但这尚需要若干年的时间。
尽管难以获得确切的病例数字,但已有证据表明,ECT疗法的应用正在增加。麦克林医院是马萨诸塞州贝尔蒙特的一家精神病学中心,附属于哈佛医学院。该医院称,它每年约为300名患者实施3000次ECT治疗,多于1996年对约180名患者实施的1800次治疗。某些立场鲜明的患者正在帮助消除ECT的不良声誉。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迈克尔·杜卡基斯的夫人基蒂·杜卡基斯通过一位发言人称:ECT已经帮助她的抑郁症得到缓解。如今,她正在写一部有关自身经历的书。
尽管取得了一些进展,但在治疗抑郁症方面,ECT仍不太可能变得像药物治疗那样普遍。原因之一是,其实施起来较为复杂且危险,需要全麻和吸氧。由于ECT 对脑的影响依旧是个迷,所以即使像《美国医学会杂志》的编辑们这样的支持者也承认:“利用电流产生痉挛,看起来是一种怪异的治疗方法。”通常在药物治疗失败、患者需要紧急援助的情况下,或者对于无法忍受多重药疗的年长患者,精神病学家们才推荐使用ECT。麦克林医院的ECT主任迈克尔·亨利博士指出:“这是一种二线疗法,当患者需要确定疗效的时候才采取。”
尽管如此,围绕ECT的争论依然存在。一些由患者倡导的组织称,ECT会使患者遭受严重的记忆衰退,他们的观点得到了《英国医学杂志》6月21日所刊发的一篇报告的支持。伦敦大学精神病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们分析了早期的18项研究,在这些研究中,患者们被询问是如何被实施的ECT。该报告批判了英国皇家医师学院的一项声明,即80%的患者对ECT治疗满意且记忆衰退并不严重。该报告称,至少1/3的患者表示在接受ECT治疗之后出现了明显的记忆衰退。
医生们承认ECT对记忆功能的影响,但他们认为这种影响是有限的并且通常只是暂时的。他们指出,ECT的潜在优势是显著的,患者们几乎会立即感觉好转。药物治疗可能需要大约4至12周的时间产生疗效,若反复试验的话则还会使所需时间延长。ECT的倡导者们还以《柳叶刀》3月8日所刊发的一篇论文为依据,该论文认为ECT是一种有效的而且疗程较短的治疗抑郁症的方法。
ECT所面临的挑战之一是如何防止许多病人的病情复发。一些医生推荐以药物治疗或者非经常性的ECT作为后续治疗,在6个月的时间里,开始为一周一次,尔后可逐渐降低频率。
ECT的短暂历史和尚存的缺点,仍无法阻止每年数以千计的患者(许多是门诊病人)尝试接受ECT治疗。在麦克林医院,这一治疗过程需要20分钟,患者能够很快从麻醉中清醒过来,1、2个小时之内即可离开。整个疗程需要6至12次,每隔一天实施一次。位于底特律的亨利福特保健系统精神病学部主任爱德华·科菲博士说:“每一次需要大约30焦耳的电能,或者说是一支30瓦的灯泡亮1秒钟所需的电能。”
汉萨德说,5月份她在埃默里大学进行了6次治疗后,感觉有所好转。但是与2001年上半年进行的那一轮治疗后的情况相比,她遭受的记忆丧失更为严重。她认为应当保留ECT,但她希望看到在这种疗法方面有更多的研究成果问世。美国精神健康国家研究所正在资助旨在解决上述问题的研究项目,2000年至2002 年期间,该研究所在严重抑郁症研究上的投入增加了60%,达到2.06亿美元。在几年之内,医生们或许会拥有治疗抑郁症的更加强有力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