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年年都要提出大量关注中医药生存发展的提案和议案,这不仅因为中医药得传统文化之精髓,更在于其“简便廉验”的比较优势更符合国情,但似乎代表们和委员们的呼声并未能扭转中医药发展颓势。因此,对中医药而言,最为紧迫的是尽快摆脱西学所谓“科学”的束缚,加紧制定“我主人随”的发展战略,把中医药的评价标准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简便廉验”适应国情 人民群众对见效、价廉的中医药有着广泛的需求,国际社会“中医药热”也在持续升温,这些认可和理解都证明了中医药的实用性。尤其目前社会低收入群体屡屡因病致贫、因病返贫,发展中医药更加顺应现实国情。 一、中医药疗效好、价格低。卫生部副部长兼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局长佘靖2004年10月在国务院新闻办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中医药既对一些慢性病、疑难病、老年性疾病、功能性疾病和病毒性疾病等有很好的疗效,同时在急性传染病的防治中也可以发挥作用,其在治疗非典和早期艾滋病中都有很好的表现,同时成本低、无明显毒副作用。因此,她在2005年全国中医药工作会议上再次强调,要继续开展对恶性肿瘤、病毒性肝炎、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等重大疾病的中医药防治研究,积极探索中医药在大骨节病、氟中毒等地方病防治中的作用。 二、中医药适合国情,在社区大有可为。北京中医医院院长王莒生表示,中医可以实施同病异治、异病同治,提供个性化服务,同时又具有简、便、廉的优势,容易进社区,容易进家庭,符合国情。 三、国际社会“中医药热”持续升温。继1996年美国(联邦食品药品管理局)批准针灸作为治疗方法后,针灸在大多数国家的医疗体系中获得认可。1999年,第一个中药复方经美国FDA批准进入了临床实验,2000年至2002年间,中药先后在古巴、俄罗斯获准以治疗药品形式注册,这是国际社会首次针对特定的传统医药进行立法管理和药品注册,相对于其他传统医学,中医药在进入国际医药主流市场方面获得了先期突破。此外,中医药国际交流合作日益广泛,中医药的特点和优势逐步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国际市场对中药产品需求加大,都表明中医药有广阔的发展空间。 科技部副部长、致公党中央副主席程津培委员在本届政协大会发言说,对于拥有13亿人口的发展中大国来说,必须解决好最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农民和城市低收入群体的卫生与健康保障问题,因此要充分发挥中医药“简便廉验”的比较优势,这是西方医学所不能替代的。 ——中医药发展处于颓势 远者不论,仅自2002年以来,在“两会”上引起广泛反响的关注中医药的建议议案就包括“将中医药事业的可持续发展列入我国重大科技专项规划”(2002)、“加快中药现代化的步伐”(2003)和农工党中央“提议加强中医药基础研究与建设”(2004)等,但这声声呼吁,很少能够落实为切实有效的措施,所以在一片“振兴中医药”的口号声中,中医药正在艰难度日。 首先是中医医院与西医医院差距逐渐拉大。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中医医疗机构数量不足。据统计,在全国县级医院及县级以上的医疗单位中,中医院的比例仅占12.94%。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县都有中医院,中医院覆盖面只有66.145%,而西医医院则平均每个县有4.45个。二是中医队伍发展缓慢。据政协委员锁贺祥和马志伟的不完全统计,全国中医医生1949年有27.6万人,到2004年还是27万人,53年没有增长。同期西医医生由8.7万人增至157万人,增长了17倍。中西医医生比例由3.2∶1变为1∶5.8。现全国共有医务工作人员520万人,中医药工作人员约50万人,不足1/10。 其次,中医院西医化倾向严重。锁贺祥和马志伟称,目前全国有2800多家等级医院,几乎都是中西医“结合”医院。一方面,名老中医相继离退休后,中青年医师逐步淡化了“望闻问切”和辨证施治的传统中医诊疗技术,热衷于借助仪器化验应对病人,纯中医方法查房、讨论病例的情况已很少见;另一方面,尽管中医院也一直在强调提高中药使用率,但2001年全国中医院药品收入中中药40%、西药60%的份额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有更多的中医院在“生存与发展”的压力下大量购买西药与医疗设备,这些都致使中医医术退化萎缩,与患者的需求脱节。 第三,中医药产业整体水平还很低。从生产企业看,虽然数量多,但规模小、效益低,技术开发和创新能力弱、工艺设备落后、管理不规范。从中药产品看,由于中药材质量不稳定、标准不统一等问题,已经制约了中药产品的水平。从出口创汇看,药材约占70%~80%,成药仅占20%~30%。出口中药材不仅附加值低,而且一些地区的狂采滥挖已经破坏我国的资源和生态。 第四、中医药科研难以深入。这表现在:国家投入太少、企业能力有限,导致中医药研究科技含量较低,中药制剂缺乏自主知识产权。此外,中药应用基础研究方法滞后,对中药的作用机理、物质基础、应用理论及新技术、新方法的开发等方面的研究都不够深入。 另外,中医药教育没能培养出真正的中医。从院校、生源等方面看,我国的中医药教育确有一定改善,但由于体制、机制等的限制,这些学生名义上是中医的接班人,实则难扛“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大任。中日友好医院的焦树德教授和广州中医药大学的邓铁涛教授强调:“中医高等教育如现在还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再过10年,恐怕能用老中医们那种传统的方法治病的中医就没有了。” ——中医药需要自己的评价标准 中医要发展处于颓势,有社会变迁、文化兴革的关系,有名老中医行将老去、传人平庸的原因,但关键是中医药理论自身没有本质的创新和发展,反而受困于西方医学的理论藩篱,盲目地“削中医之足”以“适西医之履”,泯灭了中医药学独有的特色和优势,用已故的前卫生部中医司司长吕炳奎先生的话说,就是“让牧师领导和尚”,这显然是有问题的。 有人认为,科学是能够“实证”的,医疗的价值须具“可检验性”,有效的方药应当经得起“重复”。而中医治病,即使针对同一种疾病,今天用这个方子有效,可能明天就没效果了,或者对这个病人有效,对另外的病人又无效了。据此,他们认为中医药不科学,甚至是“巫术”。其实,并非中医不可重复验证,只不过西医重复验证的是“病”,而中医重复验证的是“证”,例如《伤寒论》中的两百余首经方,重复了1800余年,至今仍然疗效卓著。 而且,中医与西医虽然研究领域相关,但在很大程度上并不重叠。从方法上着眼,中医重宏观,重归纳,辨证论治,其优势在宏观准确性;西医则重微观,重分析,其强项在微观精确性。从源头上着眼,中医是临床医学,研究的始终是活人,中药更是几千年间在无数活人身上试验的结果;西医则以人体解剖为基础,从研究死人开始,西药则是从诸多化合物中筛选出来,通过动物实验、临床试验确定其安全性、有效性。从体系着眼,中医药体系既学药又学医,医、药不分家;西医药体系则让医和药分离。所以,中西医学各有所长,西医长于治疗实质性的病变,中医则擅于治疗功能性的病变。 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医药不能简单移植西医的医院结构、教育体系、资质认证程序,而是迫切需要有自己的评价标准和评估体系,以更好地继承和发扬传统中医药学。这也正如政协委员、河北以岭医药集团董事长吴以岭所言:“如果我国不抓紧制定中药标准,那么美国等发达国家就会抢在我们之前制定,难道我们拥有2000多年中医理论与经验的传统中医药大国,中药标准还要等西方国家来制定?” 为此程津培、锁贺祥和马志伟等代表、委员建议,要正确处理中医药自主知识产权开发和保护的关系。中医药的原创优势不仅使我国能够在该领域中确立长时期的领先地位,而且有可能将这种领先优势延伸到基础科学、生命科学和信息科学等领域。为了保持这种原创优势,一定要合理分工,培本固元,在抓好中医基础理论创新研究的同时,加强中医药自身的标准化建设,以原创化主导标准化,以原创化处理开发和保护的关系。创造良好的产业发展环境,提高中医药整体科技水平,强调基础理论研究、应用开发研究和中医药产业化发展研究。还要注重培养人才,完善中医药政策法规保障,尽快制定中医药法。 (新华社提供,未经许可,严禁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