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企业孵化器起步于20世纪80年代末,1987年5月,联合国科技基金会主席拉卡卡先生向当时的中国国务委员兼国家科委主任宋健先生提出了在中国建立企业孵化器的建议,得到了积极响应。同年6月份即在华中地区诞生了中国第一家企业孵化器——武汉东湖创业者服务中心。在国家科委(现科技部)的支持下,结合中国国情,各地方纷纷开始创办高新技术企业孵化器,2004年底,按科技部的统计,中国共有各种形式的孵化器400多家。
困惑
中国的企业孵化器从成立之日起就牢牢定位于服务中小高新技术创业企业,促进科技成果转化,培育高新技术产业。服务功能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般行政服务、管理咨询服务、融资服务,所达到的效果是降低了创业企业的成本。一般行政服务使管理者从日常管理事务脱离出来专注于核心业务,因此最显著的影响是节约了企业的人工成本,使企业有更多的资本投资于关键的设备。对管理咨询服务来讲,其作用是提高管理者的技能,使管理者工作更有效率,其最终结果是企业成本的节约,企业成长速度更快。融资服务降低了企业的搜寻成本。但是,目前世界范围内的创新模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于经济全球化的发展,经济活动中的专业化分工越来越精细,个体发明在技术创新中的优势将十分显著,独立发明家变得更加突出。这种特点对创新源,产业化过程有了更高要求。
资金的需求更加迫切:对于独立创业者来讲,拥有高技术是其必要条件,而资金则是实现创业的基础。我们不妨分析一下生物医药领域的创业资金来源,首先政策资金支持的重点是在取得SFDA的一些许可后的项目和企业,其次是风险投资更偏重于取得药品批准文号的项目和企业,战略投资人可能会对这种很前期的项目感兴趣,但是目前在中国而言这种机会很小。对于孵化器来讲,解决此问题的策略应当集中在如何在较小的资金投入下,达到政策资金和风险投资所要求的基本条件,增加对战略投资的吸引力,大大增加产业资金进入的机会。如何实现这一目标,需要孵化器进行深入的研究。
对硬件条件需求:对于独立的创业者,不仅需要基本的办公场所,还需要各种专业的硬件条件,以此为依托完成两个重要的过程:实验室研究完善阶段,目的是研究制出样机、样品或新配方、新工艺;中试放大阶段,目的是进行工艺完善、产品定型、设备整合、流程规范、产品质量标准制订等,并将中试产品投放市场,接受市场或有关部门的检验,以便反馈信息,进一步改进和完善。最终实现科技成果的商品化和产业化。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将阻碍科技成果的转化。
产业技术的需求:不仅是小公司,就是那些著名的大公司也因为迅速的技术变革寻求外部技术援助,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100%自我提供技术方面的投入。针对独立的创业者来讲,关键技术已经解决,但是外围技术需要提供者。例如在生物医药领域中试放大、SFDA的规则等需要有优秀的队伍介入。在高新区的发展中提出了发展专业中介的战略,在这个过程中孵化器将以何种方式、如何承担需要探索。
挑战
从上述情况看,传统孵化器功能原有的各种优势在逐步弱化,已经不能完全满足于创新的要求,孵化器的服务能力需要进一步地提升。
在这种形势下,从整合全社会科技资源促进科技成果转化的角度,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了科技部、发展改革委、财政部、教育部等四部委制定的《2004~2010年国家科技基础条件平台建设纲要》。提出国家创新体系建设到2010年,初步形成一个布局合理、技术先进、体系完备、共享高效的科技基础条件支撑服务体系。近期建设重点在:加强研究实验基地和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共享平台、自然科技资源共享平台、科学数据共享平台、科技文献共享平台、科技成果转化公共服务平台、网络科技环境平台六大共享平台的建设工作。条件平台的建设初步解决了孵化器新形势下面临的困惑,给孵化器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思路。目前专业孵化器的建设如火如荼,但是我们不能不说专业化的科技条件平台建设对孵化器的专业化发展已经提出了严峻的考验。
分析高新区的二次创业,内涵是创新,包括通过体制创新、机制创新形成的环境优势,通过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提高企业的竞争力,通过模式创新和服务创新加强创业孵化的能力。要在区域内形成比较完整的产业集群以及由于产业集群形成的优于其他地区的创新能力,使区域具备适宜企业发展的良好生态环境。在产业发展环境方面高新区所起的作用将比孵化器所发挥的作用更大,孵化器的传统服务功能已经在高新区二次创业的大环境改善中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总之,在综合服务功能方面高新区在弱化孵化器的职能,在专业化服务方面科技条件平台建设在弱化孵化器的职能,对中国高科技产业发展起到过巨大作用的孵化器已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突破
中关村生物医药园作为北京市科委挂牌的首都科技条件平台——生物医药专业孵化器于2003年9月开园。经过一年多的建设运营,已经逐渐显示出其旺盛的生命力,给目前处在十字路口的孵化器建设带来了一些成功的经验。
传统孵化器的运营模式方面有几个特点:第一是财政投入资金建立物理空间,孵化器依托房租作为生存之本;第二是孵化器将创业企业集聚到一个小的物理空间,给予其服务支持;第三是孵化器服务内容以创造好的物业环境、搭建企业与政府的桥梁为主。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突破了这种传统模式。首先是与科技条件平台建设相结合,财政投入大量的资金建立了面向生物医药行业的专业科技条件平台,孵化器以经营科技条件平台和科技成果为生存之本;其次,孵化器的服务对象不再是一个小的物理空间内的企业,而是生物医药行业内的创业企业;第三,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的服务体系重点放在了生物医药专业技术支撑,特别是在产业技术方面。其发挥的作用重点在以下几个方面。
在项目选择方面:创业企业的项目通过依托条件平台将成果向产业化方向推进了一步,实验室的成果变成了小试的成果,小试的成果变成了中试的成果,失败的项目回到了原创阶段去继续完善,无疑科技条件平台起到了一个产业化项目选择和加速器的作用。
在产业资金进入方面:通过科技条件平台的支持,创业者以小的资金完成了产业资金进入所要求的条件,弥补了科技成果和产业资金间的缺口,有力地促进了科技资源与产业资金的结合。如北京华尔盾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就是通过中试平台的支持,通过了GMP认证,获得了药品生产批准文号,在此基础上获得了进一步发展的资金。
在专业技术支撑方面,医药商品是特殊的产品,科学成果要形成商品需要在国家药品监督管理的框架内完成临床前实验、临床实验、GMP认证等各项工作,中关村生物医药园药政服务平台的建立和运营及时地弥补了科技成果持有人的弱势,对科学技术和产业技术的结合作了有益的尝试。
在孵化器机制促进科技条件平台共享方面:科技条件平台建设、实验室开放等方面国家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但是科技条件平台的运营效果并不理想,究其原因,首先是建设在研究院所、大型企业的科技条件平台的重点是开展重大课题的研究,科技人员对经营平台没有兴趣;其二是没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员负责对科技条件平台进行市场推广。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管理公司定位在科技条件平台的经营,没有自己的项目开发任务,只能依靠平台的服务生存和发展,就相应地有了机制和人员负责科技条件平台的市场推广和服务工作,使科技条件平台功能的充分发挥有了保障。
转型
总结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的情况,我们认为孵化器的出路在于与条件平台建设相结合,专业化发展,从孵化企业的模式上进行转型。在孵化条件、服务内容和管理队伍上更加专业化,更加有利于孵化企业的市场开拓和规模发展。
首先是孵化器的转型。从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的成功运作看,方向应当集中在:①从创造局部优化环境向搭建区域产业发展条件平台方面转型;②以区域内凝聚创新资源向区域内聚集产业发展资源转型;孵化器要在成为创业知识汇集与共享的枢纽的基础上,更重要的是孵化器要成为中小企业共性技术的供应者。③从政策扶持向科技条件扶持转型;④从物理环境和政策资源的经营向科技条件和科技成果经营方向转型,最终使孵化器成为科学技术和产业技术相融合、科技资源和产业资金相结合的的有效载体,有效地弥补科技和产业之间的空隙,有力地促进科技成果的转化。
针对这种转型,孵化器建设必须与条件平台建设相结合,以平台建设促进孵化器的转型。科技条件平台建设既是孵化器转型的载体,又是孵化器得以发展和生存的基础。作为政府应当在这一转型过程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应当扶持孵化器建立专业的科技条件平台,将传统的给政策扶持转变为给条件支持。另一方面,孵化器凝聚社会资源的能力和向社会提供服务的能力应当作为是否享受政策鼓励的参考。同时科技条件平台的运营需要建立一种机制,通过这种机制迫使一个机构以平台效益的最大发挥为首要任务,通过这种机制政府可以量化地考核一家机构对科技条件平台的经营业绩,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管理公司的机制尽管还有很多的地方要完善,但是不能否认它是一种经过了实践检验的成功模式。
在孵化器这种转型中,孵化器服务能力建设是重点,应当集中在专业技术和产业技术服务能力、专业资源的协调能力、特定产业聚集能力等方面。
问题
通过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科技条件平台的运营,我们发现,在科技条件平台建设和孵化器转型过程中,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主要表现在:
科技条件平台的市场定位模式问题。科技条件平台的市场定位模式可以有多种方式:第一,完成资质认定,定位于完成第三方检测;第二,提升专业技术水平,完成创业企业委托的技术开放项目;第三,作为培养产业后备人才的条件,为企业培训人才;第四,设备仪器租赁,减轻创业企业的前期投入,等等,这种定位既需要深入的理论研究,同时也需要通过实际的工作来验证,但是其最终应当是一种最迎合企业需求、发挥了最大效益的市场定位。
科技条件平台的市场经营模式问题。即使是专业科技条件平台,其运营需要行业内涉及多个学科的优秀人才,在单一的功能方面必然有人力资源的浪费现象,人力资源成本很高,以服务为最终定位,不能通过项目开发获得的高收益来补充人力资源的成本。由此带来了两种经营模式问题,一种是通过行业资源的凝聚,利用创业企业的人力资源来支撑;另一种是孵化器在政策资金扶持下配备全面的优秀人才。从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的实际运作看,两种模式各有利弊,哪一种模式是最终的选择,也需要进一步的探索。
科技条件平台运转过程中的知识产权保护问题。科技条件平台的运营企业更为信任的是政府行为,因为没有将来的知识产权争议、没有将来的产品竞争等问题,但是科技条件平台的经营又需要一种企业机制,这种矛盾最终要依托政府背景和企业行为的高度统一来解决。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管理公司定位于服务,不做产品仅仅是目前的权宜之计。
行业共性技术的拥有方面,目前提出了企业孵化器在专业化发展的基础上,通过与大学和研究院所以及企业的合作实现共性技术的供应。但是如何拥有、如何保持动态的更新,这种投入与将来的产出是否匹配,都需要实践的检验。
总之,通过中关村生物医药园的初步运营可以看出,以政府为背景、以财政为依托的孵化器在完成了其先期的引领示范作用后,要想续写昨日的辉煌,转型已经迫在眉睫。科技条件平台的建设对孵化器转型的催化作用以及在孵化器转型完成后的生存与发展方面的巨大支撑作用也已经显现,但是在深层次的问题上,需要业界精英共谋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