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路899号是上海浦东新区张江药谷所在地。上海张江生物医药基地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王兰忠在此已有11个年头。据他粗略统计,这十年间园内共有500多家创业企业关闭或搬迁,“我们的创新是站在500家企业身上的。”王兰忠喜欢这么说。
2010年,张江生物医药产业基地实现工业产值155.74亿元,占浦东新区高新技术产业产值的6.9%。但王兰忠认为这和国家对张江的投入相比还不相称,如果能达到2000亿的产值就比较好。
由于专业化风险投资支持匮乏、企业自身缺少商业意识以及创新成果转化和落地政策不完善等因素,张江生物医药的创新“实验”尚未成功。
一万元撑半年
在张江做了十年研发,上海泽生科技开发有限公司(下称“泽生科技”)已度过最难熬的时期。“我们算运气比较好,在国内的同类企业中可能是融资最多的一家了。”泽生科技总经理周明东说。
十年研发,四亿元融资,即便如此,这家创新药企仍多次因资金短缺而差点成为“烈士”。
2004年下半年,随着动物试验的开展,泽生科技研发费用与日俱增,公司账户只剩下最后1万元。此时,国外知名VC晨兴创投刚与泽生科技签署了投资协议,但离款项入账还要半年。在这段“真空期”,先是上海科委和浦东科委共出300万元资助公司,紧接着是晨兴创投借款给公司。
当时泽生科技研发人员大约有70多名,而这次危机让公司不得不“遣散”了部分员工。2008年公司获得张江科投和浦东科投两亿元的联合投资之前,类似的困境再度上演。
“十年来。有些企业关闭,也有不少是被收购掉的。这里有很多的企业不断被兼并和整合。”王兰忠告诉记者,如今的张江药谷每年仍有五十多家新企业入驻,十多家旧企业离开。
资金阶段性匮乏让泽生科技原计划在十年内完成的新药研发进度缓慢。“创新是一种经济行为,不是业务爱好,成果是需要投资出来的。中国的风险投资体系还不成熟。”周明东如是说。
在国际上,一个被反复引用的说法是,原创新药平均要用十年时间、十亿美元的投入,才能完成研发并成功上市。但也有业内人士称,“即便上述过程全部完成并成功产业化,仍有40%的创新药并不赚钱。”
投资接力跑
“新药研发的周期长,不确定因素特别大,就算在国际上,很多基金的回报期限是5~7年,而新药研发成功至少要8年以后。”一家外资医药产业基金投资经理林先生表示。
十年来,泽生科技董秘张秀华接触的VC数不胜数,但真正签下协议的寥寥无几。
随着国内生物医药投资渐热,大大小小的生物医药投融资论坛上,经常出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当投资经理们被请上台作圆桌会谈时,几乎每一位都会指责时下所谓的生物医药VC并不懂行,不敢投早期项目,并对VC“PE化”表示深恶痛绝。
时至今日,国际上知名的生物医药和医疗器械创投基金如Abedare等尚未进驻中国。目前入驻中国且坚持做生物医药早期投资的VC,只有晨兴创投、百奥维达、软银、沃脉德资本等少数几家。
在生物医药研发初期,企业需要的研发资金数额并不大,此时的股权融资价格也较低。但进入动物试验,尤其是临床研究时,花钱如流水,此时也正是风险最大的时候。极少有风投可以独自承受这样大的投入和风险,国际上生物医药投资产生专业化分工,也是基于风险均摊的逻辑。
“这就像跑马拉松,由于生物医药研发产业链很长,没有几家风投能够从头跑到尾,所以需要接力跑,我们一直在推动建立生物医药产业的OTC市场(场外交易市场),以形成有效的退出机制。”王兰忠说。
遗憾的是,张江园区尚未形成专业化VC的“接力赛”。数据显示,由于研发与生产销售对接不畅等原因,张江生物医药企业近年来累计转让成果总量至少有79个,转让项目主要集中在缺乏生产能力的研究院以及中小企业。
缺乏商业思维
除了风险投资支持疲软,不少企业只顾埋头研发,缺乏商业思维也会成为阻碍企业成功创新的镣铐。
在张江园区内,中小规模生物医药创新企业约有250家,近年来逐渐出现了一些通过良好商业化运作寻求创新的企业。2008年,宝藤生物董事长楼敬伟在张江园区创立了上海宝藤生物医药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宝藤生物”),由于在海外发现了一种对早期肺癌的检测方法,准确率高达95%。他想到中国来实现产业化,但做企业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在做企业的时候,首先得忘掉自己是个科学家。如果一开始就砸钱做研发,今天我们企业就会死在这里,”楼敬伟说,“就算研发出来,还要建厂,经过各级论证,最后得到国家批文,科研成果才能最终产业化。这里面任何一步走不过去,企业就死掉了,张江药企高夭折率的原因就在于此。” 楼敬伟说。
宝藤生物所处领域是敏感的分子检测领域,要获取足够血清样本才能进行筛查,楼敬伟因此并没有单纯地直奔目标,而是通过提供检测服务与国内上百家三甲医院建立服务网络,不但能由此获取收入,也为未来样本库的建立打下基础。
一份张江园区调研显示,不少研发科研企业的研发成果已经达到或接近生产和销售阶段,但由于企业自有资金有限,因而自身缺乏生产、销售承载能力,使得园区生物医药企业研发与生产、销售对接补偿问题较为突出。
“纯研发的企业压力确实很大,我们要创造环境让研发企业能够在研发中做一些外包,就相当于留学生边读书边打工,研发企业首先要能够生存。”王兰忠透露。
产业化之难
最近五年,包括葛兰素史克、阿斯利康、礼来等全球前十大跨国药企的研发中心纷纷落户上海,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张江。即使在世界范围内,生物医药产业密集度高如张江园区的也较为稀有。
2009年,张江生物医药产业基地开始实施一项政策试点:海关绿色通道。包括葛兰素史克,如今园区内已有二十家企业取得试点资格。“这项政策对开展实验十分有利,因为不少生物样本很敏感,经不起温度变化的影响。先进关后报关备案的政策试点,是政府机构和企业之间的良性互动。” 葛兰素史克(中国)高级营运总监王立群说。
目前,张江拥有60多个专业孵化技术平台,135个配置完备的孵化平台,合同研究组织35家,园区内企业向国家药监局新药临床申请获批率是全国水平的3倍以上。但是,一个突出的问题是,企业的创新成果少有在本地“落地生根”。王兰忠表示,张江还缺乏产业化资源,包括产业化土地空间、产业化与商业化人才,以及将新药研发创新成果迅速商业化的机制和活力。
由于目前的制度壁垒,每个获批医药产品都需要有生产工厂,对资金捉襟见肘的中小型创新企业而言是产业化的重大阻碍。而政府目前的解决思路是,在上海几个土地资源相对宽裕的区域建立配套产业化基地,如周康地区的上海医谷已在建设中。
王兰忠表示,未来张江研发成果的产业化体系,将着力从四类平台建设上寻求突破:建设生物医药中试平台、孵化型工厂;CMO国际高端代工基地;组建新药孵化与产业化基地(CRO)以及生物医药销售服务平台(GSP)。
据悉,张江园区已有7家上市企业,另有19家企业正在筹备上市。“苗圃里面是长不出森林的,产业最终还是要和资本结合。”王兰忠说。(生物谷Bioon.com)
Biosimilar&FOB China 2011---生物仿制药高峰论坛 2011年11月25日 上海
生物谷、中国生物工程杂志社联合主办